(65)知青苦旅(之)别亦难
一张纸决定了我的命运。
而且很快就要离开这块土地,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流连于这块土地!
当我两天之后就要离开的消息传开后,我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......
点长不知道啥时候从玉米地里掰下了一大筐青苞米,满满的烀了一大锅,中午大家啃着下乡后从来没有吃过的青苞米——虽然在我们来说那简直就是改善生活,可是没人说话。
忽然发现伙食长不在,有人说他去了叶茂台。
法库县的叶茂台是我们那个村庄毗邻二十里地的最大的集镇,也不知他去干啥了,心里画了若干个问号,下午终于看见他搭着六队的车回来了,原来他是去赶集,换回了我们在农村从来吃不到的大米,还买了一些细菜蘑菇等等,不知搞的什么名堂,我只顾收拾行李,窗外的一些小姑娘或者闲着没事的妇女们在看热闹。
忽然听到有人说“青年们把猪杀了!”我顿时心里一股热流流过,这是要干嘛呢,那小猪才长多大呀,可能连四十斤都没有吧,赶紧跑去问,已经晚了,那头小猪已经被捆绑着不能动,而且还满身的血,我一阵难过,说了一句“干嘛把猪杀了呀?”吴秀臣看着我说“等着啊,给你做好吃的!”我恍然大悟,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离开......
点长印革成、伙食长吴秀臣、还有刘永泰、周惠民几个男生忙活了一个下午,晚宴大约在四点多就开始了。
吴秀臣说“为了向我们青年点第一个走出这块土地的人表示祝贺,我们今天全力以赴改善生活,请大家举杯!”我这才看见男生的桌前还有酒,忽然一个女生看着桌子说“呵呵,了不得啊十四个菜呢,好馋人呀!”不知怎么听了这句话我忽然一阵难过,大家看着我,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,泪水扑簌簌的从脸颊上掉下来,大家一个劲的让我吃菜,我哪里吃得下,我哪里还能吃得下我们刚刚喂了不久的那个小猪的肉啊,我哪里吃得下吴秀臣辛辛苦苦去集上换来的大米啊,我哪里吃得下几个男生忙了一个下午做的那些菜啊,我的心一阵阵发紧,哽咽着也不吃也不喝,看着这些在农村朝夕相处的了两年零九个月的同学只是在流眼泪......
窗外或是趴着或是站着的来了一群人,大多是我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,还有生产队里那些一起干过活的姑娘们,还有些人送我分别礼物,从窗外往屋里炕上扔进来,基本都是毛主席语录,——那时候最时尚的礼物!
看我这样的哭也有陪着哭的,也有笑着说话的,都劝我说“这是好事啊高兴些吧!”从来也没见过这多菜的大宴我却啥也吃不下!
这一夜又是个不眠之夜,我被同学的这份情感动着,被乡亲们的这份情感动着,想着自己未来将是什么样子,想着我的同学们命运将是什么样子......
我们的村子离火车站有六十多里路,生产队特意为我安排了个去县里火车站的大车,他们说“ 这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去读书的知青,我们一定要送!”我又一次被感动,还得听我的——去苇子沟把我的同学刘松兰拉上。
在晨霭中,点长他们帮着我把行李装到车上,我坐上大车正往村外走去,忽然看见出村的路口站了一帮人,有的还跑过来,在我的脚边放了一包包的鸡蛋,我来不及看东西,只顾看人,啊,这不是12个小小子和他们的家长么,他们都在哭,扶着大车拉着我的手,我于是便又哭的不行,随着车的走远,晨霭中依稀看见他们在摆手,我的心难以平静,心里暗暗地说:我一定当个好老师!
本来是恨不得马上就想离开的地方,可是真的要走了却又那么依依不舍!
马车缓缓的向县里走去,看着这块土地我在心里暗暗跟它告别:
再见,我曾经耕耘过的土地,虽然你很贫瘠
再见,我曾住过的那个村庄,虽然你不美丽
再见,湍流不息的养息牧河,虽然你并不宽广
再见,那夏日的蛙声
再见,那冬日的白雪
再见,那春天的流水
再见,那秋天的鸣蝉
再见,那曾经待我情深意重的乡亲们
再见,那曾经与我共历艰苦的同学们
我走了,但我情依依......
我走了,但我心依旧......
按:《岁月有痕.知青苦旅》 到此结束 下集开始《岁月有痕 . 青春的旋律》感谢大家关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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